难道是因为他在沙场上战死,又穿越回来了?
“你们……”颜子慕嘴唇翕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可是了,快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室友丙打断他的话,“说好的去海底捞搓一顿,庆祝你顺利保研!”
颜子慕怔了一瞬,朝他们走去,“好。”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手臂上突然那么痛呢?像是被利刃割开了皮肉般。
“阿慕?阿慕!”似乎有人在耳畔呼唤他:“快醒醒!”
这是戚长临的声音!
颜子慕闭上眼,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肉,再睁眼——
锦被鸳鸯,纱幔关雎,满室通红。
戚长临同他坐在床边,大红喜服宛如牡丹铺在床榻,俨然是成亲之日。
只见眼前人慢慢嘟起薄唇,撒娇似地道:“阿慕,要亲亲。”
颜子慕赶忙抬手拦住那双贴上来的唇,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呸,契丹狗贼,又想用梦域骗老子。他现在是完全清醒了,戚长临就算是被女鬼附身了也不可能做出那副奶声奶气求爱的样子好嘛……虽然,不得不说还挺期待。
像惊扰了一场大梦,颜子慕重新感受到滚烫血液溅在脸部皮肤,以及身旁戚长临不断挥剑替他挡下所有攻击。
清醒过来的颜子慕一个扫枪上前,与戚长临并肩而战,“怎么回事?”
“阵法变了,我们的破阵术失效了。”戚长临言简意赅。
颜子慕分神往周遭看去,果然,所有的大宣将士都如他方才那般陷入美好梦域,无法自拔。
“那现在怎么办?”颜子慕手中素缨枪斩过,又是一条契丹人命。
戚长临道:“只能尝试着捣毁阵眼了。”
昨日战后,他们一行人在傍晚时分来城门外检查过,确定契丹人并没有利用砂砾或石头在附近摆阵,那就说明,这阵法的操纵者是人!
颜戚二人此时尚在包围阵的外沿,当即心照不宣地朝正中心浴血前行。
风沙夹杂血腥灌入口中,仿佛有细长尖针扎过般,喉中刺痛不已。
每往前走一步的代价是至少两条阻隔在前的人命,道阻且长,颜子慕只觉身体的气力在不断流失,甚至有好几次一个趔趄才堪堪避过敌人砍来的弯刀。
戚长临腾出手来扶住他一只胳膊,“还扛得住吗?”
颜子慕想说“无妨”,可他动了动嘴,嗓子如被烈火灼烧竟是一个字也没法说了,只能点点头。
两人且战且行,彼此身上都挂了彩,但好歹是终于被他们找到阵眼了。
颜子慕抬手随意一抹溅在眼皮眼睫甚至眼珠子里的鲜血,抬眸看向布阵人的瞬间,瞳孔骤缩。
精分怪怎么阴魂不散呢?!
颜子慕在内心三分吐槽,七分厌弃。
阵中坐在戎车上的是一个异族服饰长须老头,而一旁给他打下手的人正是司晏阳。
颜子慕往戚长临身旁靠了靠,讥讽道:“他也真是够憨批的,堂堂世子爷混成端茶倒水的样子,竟然还以为契丹人能帮他夺皇位,怕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吧。”
只是他嗓音低哑如气流,戚长临压根没听清说的是什么,边杀敌边问:“你说什么?”
“我说——”颜子慕提了提声,“干他娘的!”
音落,他便足尖点过一士兵盔帽,借了力直朝长须老头飞身刺枪。
戚长临解决身边两个小喽啰,亦是紧随其后。
那装模作样在羊皮纸上点来点去的老头子双眼紧闭,像是不能被打搅的样子。颜子慕死咬住牙龈,只要这个老头死了,幻境阵法就能破碎,成败在此一举。
司晏阳看到两人声影同时而来,当即抽出背上弓箭,搭箭上弦。
钢箭以迅雷之势与二人相向而行,最终目标正是戚长临的眉心。颜子慕却见身旁人不闪亦不躲,甚至连手中血淋淋的长剑也没有挥斩箭羽之势,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战场之上,最该沉着,却也最难冷静。
颜子慕心底知晓戚长临定然有化解之法,但他的素缨枪仍是不受手臂控制地在咫尺距离截下钢箭,连带着身体也往侧倾倒。
不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颜子慕还没来得及收招,肩胛就是一阵穿骨钝痛,震得他素缨枪也失手落地。
戚长临赶紧将人扶住,“没事吧?”
“没事,你快去毁了阵法。”颜子慕咬牙一下拔出没入左肩的箭矢,牵扯出不少血肉。
戚长临担忧看他一眼,隐忍而不舍地松开了手,“等我。”
他没有半分犹豫,这次出招越发凌厉,是直冲着取人命门去的。
颜子慕则抬起右手捂住哗哗流血的伤口,狗日的司晏阳,这一箭可真狠呐,箭矢如果再入肉深一点他怕是要疼昏过去。
他费力捡起素缨枪,勉强收拾几个虾兵蟹将还是没问题的。
所幸,另一头,戚长临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让那布阵老头身首异处,又把长剑架在了司晏阳脖颈。
此阵法中不过四千契丹士兵,这晌幻境被破,领军之刃又被挟持,谁都没有继续打的士气了。
戚长临冷冷看着剑下之人,诚然司晏阳的行径着实可恨,但这人也极有可能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竟叫他一时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只这一瞬间的犹豫,司晏阳竟从他剑下遁走,身形轻灵,犹如无骨蝮蛇。
戚长临皱眉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司晏阳那不学无术的厮……武功何时这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