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是吃惊。”清俞郡王叹了口气道:“为父去求着燕王帮忙,本以为他会有什么旁敲侧击的办法,但是燕王后来说,那样子的话就太迟了,叫你在诏狱中待得太久......”
“所以他就直接和陛下提了?!”说到这里,齐戎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
清俞郡王赶忙压声:“自然......燕王私下求了陛下几回,终是把陛下惹怒了,这会儿还在燕王府关着紧闭呢。不过,陛下最后还是听了他的话,这不就把你放出来了。”
“竟然是这样......”齐戎皱了眉头,喃喃自语。
清俞郡王没听清楚他这句很小声的话,继续说道:“倒是你,为父还不知道那日到底怎么回事......你平常看起来是个稳重孩子,刚死里逃生回来,因为什么就能和陛下起了冲突?我看你是真的在外面待着野了,连君上都敢顶撞!”
听到自己父亲的话,齐戎忽然扯嘴笑了笑,对着他说道:“这件事,儿子正要和父母亲说......”
清俞郡王瞧出了他的不寻常,心中顿时觉得不好,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升了起来,当下也不多说话了,只是带着齐戎去了他的卧房。
等着府里头的大夫瞧了瞧伤势,又把药上好了,清俞郡王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夫人叫住,其余人都让他们离开了。
夫人还有些不明白,问道:“为何不走,叫戎儿好好歇一歇啊......有什么话不能等等再说么?”
齐戎趴在床榻上不好动身,却是出声叫住了母亲:“母亲留步,儿子有话说。”
夫人见他这样,朝自己的丈夫看了一眼,还是停下了脚步。
齐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多年未见父亲母亲,是儿子不孝。在殿中与君上争执,更是不忠......但,但儿子就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清俞郡王压低了声音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好。”齐戎微微的点了点头:“我去边关这多年,没有一天是不在乎外敌入侵的,那些突厥人很是奸诈,老是来骚扰,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可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大同府会这样沦陷......这样沦陷在我们自己人手中,突厥人甚至毫不费力就进了城......”
这话说到这里,清俞郡王只觉得后背发凉:“莫非......?”
“父亲想的没错。”齐戎说道:“大同府中是有细作的,有内应的。而那个人正是负责管理每日重弩维护的人。”
齐戎眼神灰暗,看起来十分不想去回忆这段往事。
夫人更是听得惶恐,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一阵惊天言语之后,一家人都沉默了下来。
齐戎眼眶都红了:“我本以为,陛下能为他们做主......可我还是错了,陛下根本没有这么想过。就因为,就因为,在这一切的背后,站的是......站的是左家,是皇后。”
“左家”“皇后”蹦出来以后,清俞郡王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中,他十分惊恐的看着儿子,但儿子眼神真挚,不可能是作假。
清俞郡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以一种看起来十分滑稽的表情对着齐戎。
齐戎见不得父亲如此,本来憋住的泪水终于淌了下来:“父亲!我们齐家忠职守则,从不参与争斗,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啊?!”
“就为了让无辜的人去死,让最该死的人逍遥法外,让忠臣下诏狱么!!”他越说越愤慨,甚至有些不顾一切了。
夫人更是已经泪眼婆娑,见此扑了上去抱住了齐戎大哭:“我可怜的儿,可怜的儿啊......”她哭得那么痛苦:“我们家哪一点对不起他了?皇后就在他的身边啊!为什么......为什么......”
清俞郡王猛地站了起来,怒喝道:“住口,住口!你们都不想要命了吗?!”
夫人咬着牙看着他:“你就不能好好想想这件事么?!一件又一件,他又哪里在乎过我们齐家?诏狱是什么地方,我儿做错了什么,要被押进诏狱去!你都不看看他身上的伤吗?!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
这些话句句犀利,每一句都砍在了清俞郡王的心坎上。
他额头青筋暴起,满满的都是汗珠,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痛哭的夫人,还有那个自己心尖上的儿子。
他手攥了起来,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一旁的木桌上,木桌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