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萧瑟
燕王府最近有些萧条，不单单是因为燕王被皇帝训斥在王府中禁闭，更是因为整个京城的氛围都不太好。原因无他，只是泰安王季吟封回来了。
季吟承并没有能见到季吟封，因为等泰安王回到京城的时候，季吟承已经在燕王府待了一些日子了。
季吟封从太原府一清醒，总觉得心中不对，着急忙慌的就往京城跑，他身后跟着的近侍根本跟不上他，最后都被他甩到没了影儿。季吟封一个人纵马赶回京城，风尘仆仆想去见自己的太子大哥还有皇后，无数的话都憋在腹中，总想要一抒己见。
可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才入了皇宫的大门，就被皇帝叫了去。
那一日的无极殿外，太监宫女们站了一排，从上到下谁都不敢吭声，心都是吊着的，生怕有了什么动静，引火上身。而更为让人害怕的，还是殿中的一举一动。
谁都不知道这对天家父子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没过了一会儿，泰安王就夺门而出，根本不在乎这皇宫中的任何规矩。无极殿中皇帝眼神晦暗，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季吟封发了疯一样的跑着，冲皇后的吉光殿而去，他一辈子都没有这样跑过，他简直觉得自己要在风中窒息。
到了吉光殿，那层层的侍卫让他愈加崩溃，他嘶吼着推着门口的守卫，但这些守卫面无表情，还是稳稳的站在门前，一点松动都没有。
“你们为什么不让开！”季吟封怒吼道：“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但是这一切都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侍卫们冷冰冰的仿佛没有生命的铁人，一句话都不曾搭腔。
倒是皇后在吉光殿中听见声响，小儿子撕心裂肺的喊声让她几欲昏倒，可她还是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的扑到了门前：“封儿......封儿！”
“母后！”季吟封兀自见了她，再也忍不住跪坐在了地上：“父皇说，他说太子哥哥死了！他说太子哥哥发动宫变！我不信！我不信！”
皇后还没从见到小儿子的悲喜交加中走出来，一听到这话，霎时就愣住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再也看不见，母子两个隔着人墙，她只能怔怔的看着崩溃的小儿子，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左家也是，明明自己都已经被困在这里多日，却没听说父亲来替自己求情，那个阻止了自己亲外甥的哥哥......如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皇后越想越痛苦，那一日太子季云枕死在她面前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她怎么都忘不掉。那可是她最骄傲的孩子，怎么能，怎么能只有“咔嚓”一声，他身上还带着血迹，可是面容已经停顿了。他的不甘，他的怨愤，全都包含在脸上。
然后他带着那样的表情，脖子变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
他没能和自己说一句话，他死了。
皇后已经记不清自己流了多少眼泪，更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在梦中惊醒，现在，面对着季吟封，她更是发了烈火灼心一般的痛苦。
季吟封来找她，本意就是不信，想要找寻一个否定而已。
却不想，来了这里，看到的是铁桶一般的守卫，还有皇后那对着自己已经呆滞的脸庞。他最不想承认的东西被一点一点的快速放大，然后迅速的占据了他的大脑：“不......不......不！！”
“谁杀了他！谁杀了他！！”少年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皇宫中，闻者都为之暗暗心惊。
这一句话激起了皇后的反应，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季吟封：“是袁鄂......是袁鄂！他杀了云枕！他杀了云枕！！”
泰安王由此怒而出宫，被街上太多的人瞧见了，而他什么都不想，已经冲到了东厂之外。东厂的人自然认识他，此处却也不能像是在宫里那样拦着他，居然真的让他进了东厂里面。袁鄂听闻出事只能速速赶来，却不想就在中途，一头撞上了怒气冲冲，长刀在手的泰安王。
面对弑兄的仇人，季吟封一点犹豫都没有，一见到袁鄂，二话不说就挥刀而至。
袁鄂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泰安王不过脑子办事，居然真的在东厂里头动武了！
季吟封的刀还没有落下，周遭的人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急促的高喊道：“保护厂公！”
袁鄂凝眉喝道：“不必！”
他出口的一瞬间，身子巧妙的一转，虚影一般就避开了季吟封的刀尖，然后他有条不紊的伸出右手，直直的捏住了那冲着自己而来的刀背。
季吟封双目瞪大，恨得要死，想要抽刀却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动！
他猛地侧头去看袁鄂，见到的是这公子一般的人物微微一笑，随即手中寸劲一震，只听得清脆一声之后，那长刀已经在他两指之间断成了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