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相信这也是假的。
程接雨将雪茶放在榻上,掏出一包小鱼干给它,又拎起小茶壶给盛云霄斟茶,同样疑惑道:“那时师叔不是在闭关吗?”
怎么还有工夫跑去给柳新涯取名?
盛云霄抿了一口茶,抬眸看向程接雨:“你与他同一日生辰。”
程接雨斟茶的动作一顿:“?”
盛云霄:“十七年前那日,是你被送……入门中的日子。”
程接雨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扭头看向柳新涯,因此忽略了盛云霄用的那个“送”字。
柳新涯同样满脸震惊,怔怔地看着盛云霄。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的震惊慢慢转为失落。
原来……柳未深突然出关给他取名,并不是为他过生辰,而是因为程接雨的出现。
也许柳未深口中的“新生”,指的压根不是他。
柳新涯豁然站起身,抿唇对盛云霄鞠了一躬,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程接雨扭头看向窗外,只来得及捕捉到柳新涯离开的背影。
“容他自己待会,跑不了。”盛云霄道。
程接雨一想也是,柳新涯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若是他足够聪明,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归雪峰。
若是他真的走了,那在苍岳眼中就是畏罪潜逃,不但他与师叔今日白帮了他,往后也管不了他了。
程接雨转回视线,欲言又止地看着盛云霄。
盛云霄浅浅勾唇:“过来。”
程接雨爬起来,越过小几,挨到盛云霄身边。
盛云霄展臂一揽,将他抱进怀里。
雪茶茫然地看着突然抱在一块的两位爸爸,低头继续啃小鱼干。
“师叔。”程接雨埋在他肩颈处,抱着他腰倚在他怀里。
“嗯。”
“十七年前回来的,是我吗?”
“嗯。”
程接雨恍然明悟,原来他和原主虽然生活在两个世界,但他们都是方掬水。
只不过,原主更像是躯壳,他才是主核。所以前面十七年,师叔虽然知道原主养在九霄宗,却没有亲自照顾他。
不过那时师叔重伤未愈,想照顾原主也有心无力。
但是他一来,师叔马上就出关了。哪怕隐瞒伤势未愈的真相,也要来见他。
程接雨收紧胳膊将盛云霄抱得更紧,轻轻用额角蹭他脖子,哑着嗓子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久。”盛云霄低头亲他的眼角,“只要等到你,多久都值得。”
程接雨鼻子发酸,紧紧抱住盛云霄,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将对方嵌入骨髓,融进血肉,证明他们此刻真真切切地拥有彼此。
盛云霄将他揽到腿上,让他跨坐在自己怀里。
程接雨抱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根部沁出湿润的水珠,浸湿眼睫下方那颗卧蚕痣。
唇舌纠缠,温柔而缱绻……
吻了许久才分开。
盛云霄气息微喘,抵着怀中人的额头,忍耐再三才没有做出更加越界的行为。
他捧着少年的脸,轻轻吻去他眼下那颗泪珠。
程接雨比他好不到哪去,胸膛起伏着呼呼喘气,唇瓣被吮得红润润,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盛云霄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手掌按着他的后颈,让他趴在自己肩头。
程接雨乖乖抱着他的脖子,脑袋枕着他的肩,闭上了眼睛。
“所以师父当时是故意派我来归雪峰的吧。”他嘟囔道。
“嗯。”盛云霄笑着应他。
“那,他们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仔细想想,他穿来第一回 与师父师母和常师叔的见面,常师叔第一句话就问他:“你还知道回来?!”
而师母当时眼睛就是红的,一副格外心疼他的模样。
奉师叔第一回 邀他喝酒,说的也是“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回来喝酒啊”。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是他回来了。只有他傻乎乎地担心自己被修为高深的长辈们识破身份。
“师祖,花容前辈,还有蓝如真前辈,他们也都知道?”程接雨猜测到。
“嗯。”盛云霄偏头亲他的鬓发,“我们都在等你。”
程接雨张了张唇,没说话。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无措。原来所有人都在等他回来,等他恢复记忆……
他忽然直起身看向盛云霄,“那你成为柳未深,是因为我吗?”
他内心惶惶,伸手向下,覆在盛云霄丹田之上,不安地看着他:“是因为我在这里种了一株并蒂莲,对吗?”
因为他懵懂无知,自作主张,让那团黑气在盛云霄灵台内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