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欣城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仅有一副看似漂亮的皮囊和内里填满冰块的心;如果严疏愿意看过来,他还是能努力拾掇拾掇外表,把冰倒出去,再把心稍微捂热一点捧给他。
可严疏,真的愿意看过来吗?
舞台灯光变得猩红,女人换上了一件羊毛外套,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旧电话亭弯曲着生锈的金属遮雨棚。她躬着身子缩在里面,仅有一双笔直的腿露在观众视线里。
她略微后退,伸手拿起电话,拨号声从礼堂音响中传出。
滴滴滴——
“那天,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我想对他说,我爱你。”
“可我最终没能说出口。”
女人的声音里含着疲惫,她艰难地将电话放下,弹簧电话线跳起又落下,它张扬地在女人面前蹦哒,撞击在铁栏杆上。
“我从那模糊的古典乐里,听见了另一个女人的欢笑声。”
“我有美貌、有智慧、有勇气,我又为什么不能被爱?”
钟欣城闭上眼,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下意识远离坐在身边的严疏;礼堂音效背后带着粗重的呼吸声,像长途跋涉后旅人的难耐长嘶,疲惫力竭。
视觉被剥夺,其余感官便变得灵敏,仿佛过道观众走路时掀起的微风都能够被清晰捕捉到。他不知放任了自己多久,或许只有一分钟,或许很久。
久到身边那人动了下,试探性地呼唤。
“欣城?”
钟欣城泡在难以言明的情绪里,他不肯睁眼,耳边仍回荡着女人断断续续的话。
“欣城。”严疏很轻地呢喃,他的语调下坠,那一瞬间,钟欣城觉得他像是放手了一块温玉,玉石从高空坠落,摔在地上,炸开一片粉碎的石沫。
有人在黑暗里跨过理性的克制线,握住了另一只带着凉意的手。
严疏的手是热的,钟欣城肯定;那人中指处有一块写字留下的茧,粗砺却有实感;他的手被握住,严疏的动作很轻,不敢用力,偷窃着仅有的机会。
“我可以把一切都献给他,只要他爱我;我的肉体不过是空壳,我的灵魂可以堕入深渊,我许下了诺言,我不顾一切。”